艺术教育拥抱数字技术
导读
Foreword
本文介绍了巴恩斯基金会设立的初衷与使命，为了更好地应对人们日益增长的艺术学习需求和新冠疫情带来的影响，巴恩斯基金会启动了在线教育项目，运用强大的数字技术，帮助学习者打破物理距离的限制，深入艺术品细节，利用技术推进教育使命，触达新的人群，普及艺术教育。
插图：瓦妮莎·洛夫格罗夫（Vanessa Lovegrove）
巴恩斯基金会（The Barnes Foundation）是一个拥有先进教育使命的世界级艺术品收藏机构。来自费城的阿尔伯特C.巴恩斯是我们的创始人，他曾是科学家，后来成为了一名收藏家。他相信艺术能够改变生活，而每个人——不仅仅是精英——都应该有机会走进艺术。
他设立巴恩斯基金会作为一个可以进行此类学习的场所，把自己的藏品布置在画廊中进行展示，并于1925年招收第一批学生，其中许多是来自工厂的工人。他们坐在木制的折叠椅上，参加在画廊里进行的艺术教育课程。来自世界各地的藏品混在一起被挂在墙上，由巴恩斯亲自安排成密集的、与历史背景无关的组合，包括现代法国绘画、非洲雕塑、中世纪三联画，以及抹刀和门铰链等普通家居用品。课程把重点放在严格的视觉分析上，无需学习者具备艺术或世界历史背景知识。在他1951年去世前，巴恩斯制定了基金会的章程，以确保他的藏品展示永远不会被改变，完全按照他最初设计的那样分组，并且不在墙上添加任何说明性的文字。
一百年后，我们为更多人提供了艺术教育，大大地拓展了创始人设定的使命。巴恩斯基金会仍在画廊里提供课程，但我们提高了课程的数量及多样性水平。我们为缺乏服务的社区和费城公立学校的K-12学生提供免费课程，此外还建立了一个研究部门，来生产关于藏品的新知识。然而，我们发现自己常常被物理空间的限制所束缚。与其他城市的博物馆相比，巴恩斯的画廊很小，这使得在开放时间接待学校团体和满足日益增长的成人课程的需求成为挑战。许多房间只能容纳几个人，这意味着部分藏品（如非洲雕塑）很难被融入在课程中。考虑到巴恩斯提出的不能在墙上增加说明标签的要求，我们应该如何与访客分享关于藏品的最新研究成果呢？
▍拥抱技术
云技术帮助我们巧妙地应对了其中的一些挑战，首先是现场，然后是在线虚拟空间。2017年，我们推出了“巴恩斯焦点（Barnes Focus）”，这是一个使用AWS构建的基于云技术的移动应用程序，让我们得以分享关于藏品的信息，同时保证不在墙壁上增加任何标签和文字。访客只需将他们的手机放在某幅画或艺术品前，该应用程序就会立即调出艺术家的姓名、作品的标题和日期，以及简要的背景说明。这个应用程序很简洁，使用方便，非常受游客欢迎，使用率超过80%；对于我们的研究团队来说，添加和编辑内容也很便捷。目前，通过该应用程序可访问800件艺术品的信息。
但我们仍有一个问题，即在巴恩斯有限的物理空间内如何增加观众数量。2019年，我们开始探索为成人提供在线课程的想法。虚拟教室不仅可以让我们招收更多的学生，而且还可以帮助我们克服巴恩斯艺术品展览的不可移动性，数字图像的应用为我们的讲师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平行世界。
不过，我们遇到了一个哲学上的困境——在线进行教学的想法使人们远离实体艺术品，这似乎有些适得其反。毕竟，艺术品的独特性在于必须亲自体验，被哲学家沃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称为“气场”的品质是任何复制品都无法提供的。参访者面前的艺术品曾被艺术家的手触摸过的，博物馆让参观者享受气场的乐趣。那么，对于一家博物馆来说，采纳在线学习意味着什么？我们是否在暗示实物不再重要？一个具有惊人普及潜力的在线模式与我们作为一家自成立起致力于直接研究艺术作品的机构的角色是对立的吗？
一年后，即2020年，这些理论问题似乎不那么重要了。时年3月，新冠疫情迫使巴恩斯像其他许多机构一样，关闭并暂停所有线下项目。我们渴望让学习者继续参与，于是决定将一些已经在进行的成人课程迁移到数字平台上，这是一个巨大的组织管理调整。在巴恩斯的历史上，学习者第一次在画廊以外的地方学习；根据三个月后的调查，他们的体验很好，超过94%的人说他们会在疫情结束后继续参与在线课程的学习，课程注册人数增加了两倍。
我们的学习者对在线课程的热情部分归功于技术为他们提供的体验。讲师在家中授课，使用存储在云端的深度变焦图像，使学生在视觉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贴近巴恩斯的藏品。深度变焦技术允许用户在图像上一寸一寸地观察，可以看到画布的粗糙质地，甚至是颜料在画布表面被微小凸起勾住的方式。在一幅印象派画作中，你可以看到笔触之间的变化和叠加，不同的颜色被组合在一起。也许人们进行有意义的学习并不需要在实际站在艺术品前，艺术作品本身比它的物理气场更重要。
学习者以崭新并具有启示性的方式看到了艺术作品。但是，如果我们要持续开展在线课程，我们也希望能够提供身处巴恩斯画廊中的独特体验。我们的IT和视听团队开发了安装有摄像头的移动装置，这使我们能够在某幅画作的深度变焦图像和站在画廊里授课的讲师之间实时切换镜头。学习者可以感受到展览空间以及非常规的艺术品分组，他们也可以看到无法实地感受到的艺术作品的细节。最重要的是，这种技术也帮助我们解决了只能在狭小房间里进行教学的问题。在只有讲师和视听技术人员在场的情况下，我们现在可以将数百名学生“塞进”存放非洲藏品的展厅。
这场疫情还中断了我们的K-12校园项目，这是一个由拨款资助的大型项目，每年支持超过11000名学生和教师参观博物馆。当实地参访被暂停时，我们的团队开发了“巴恩斯艺术探索项目（Barnes Art Adventures）”，这是在云端设置的现场互动程序，可以让学生在学习世界各地的艺术作品时进行探索和创作。与成人课程一样，讲师利用深度变焦技术让学习者在更为细节的层面上接触艺术作品。在2020-2021学年中，巴恩斯艺术探索项目成为我们的主要课程，未来我们将同时提供该在线课程与现场课程。
为了扩大在线K-12教育活动的规模，IT部门利用AWS建立了一个直播网站，使我们能够同时向多个合作学校实时提供该项目。效率对于我们这样的小型组织来说至关重要。我们改变了通常用于Zoom会议室的 “相机开，麦克风关”的模式，鼓励学生通过聊天功能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们可以打字或使用我们设计的艺术表情符号。我们还启用了视频直播中实时更新的投票功能。
巴恩斯艺术探索项目的早期数据表明，学生的参与率保持在很高的水平，比类似的线下课程要高得多。这是由于学生能够随时提出自己的想法，而不像在传统的线下教室中的“依序参与”。此外，那些不愿意参与线下活动的学生往往更愿意在在线聊天中发言。在巴恩斯艺术探索项目的一期课程里，共有240名二至四年级的学生参与，云端保存了800多条学生们对老师提出问题的回应。
▍扩大我们的影响力
云技术改变了一个最重要的统计数字，即我们能够接触到的学生数量。2020-2021学年，我们向六个州的16600名学前至八年级学生提供了巴恩斯艺术探索项目，比疫情前增加了40%；成人教育课程的报名人数增加了两倍多，从2019年的1195人，到2020年和2021年的超过3000人，通过成人课程获得的收入也增加了两倍，从2019年的20万美元提高到2020年的超过60万美元。
成人项目的主要目标之一是提升学习者群体的多样化程度，而云技术从几个方面帮助我们做到这一点。首先，通过在线课程增加的收入使我们能够以多种价位向可能缺少资源支付学费的学生提供更多奖学金。我们在2020年提供了253个奖学金，2021年378个，都高于2019年的100个。其次，更为直接的是，这项技术消除了参访的物理限制。一名来自新西兰的学习者告诉我们，她一直想参观巴恩斯美术馆，但距离实在太远。现在她却能够“被传送”到画廊参与关于法国艺术家亨利·马蒂斯（Henri Matisse）的热烈讨论。自从推出在线课程以来，我们的地理覆盖面成倍增长，现有学习者来自美国48个州和8个不同的国家。
云技术使我们有机会以我们的创始人从未想象过的方式推进巴恩斯的教育使命。虚拟空间使我们能够为更多新的和多样化的观众提供服务。因残障或经济条件限制而难以前往费城的人可以在线访问我们的艺术课程。资源不足的社区和对进入艺术博物馆有心理及社会障碍的个人——最常见的是认为艺术博物馆不是 “为他们而设”——可能会认为虚拟形式更加友好。
展望未来，巴恩斯将在我们使用云技术所取得的早期成功的基础上继续努力。感谢AWS IMAGINE的捐赠和皮尤艺术与遗产中心（Pew Center for Arts and Heritage）的支持，我们正在努力开展一个重要的基于此项技术的新项目——数字艺术教育平台。我们计划在2023年初推出这个平台，打破屏幕共享的模式，为从学前班到十二年级的学生和成人学习者创造更加沉浸式的互动体验。通过提供画廊空间的360度全景，同步和异步传输模式以及一个可检索的已完成课程库，该平台将为学习者提供更多可控且灵活的学习体验。该项目基于对数字艺术教育领域的持续研究，并以所有年龄段学习者的需求和驱动力为核心进行设计。我们乐观地认为，这个新平台将成为数字艺术教育领域的一个重大创新，通过同行机构对其的调试和应用，它不仅有助于塑造艺术和文化领域可持续的财务模型，而且将真正实现艺术学习的普及。
玛莎·露西是一位艺术历史学家，巴恩斯基金会研究、展示与教育部门副主任。
来源：《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英文网站2023年冬
原标题：Beyond the Gallery Walls
